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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脚背拉出自由的弧线

夸雷斯马用一脚外脚背远射，将葡萄牙队带进淘汰赛。图/视觉中国

非常道

昨天这个时间，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为“梅罗时代”的终结怅然若失。我也试着为他们挤出一些情怀，以证明我是个会感动的好人，但我真的做不到。

阿根廷的失利是必然，他们唯一的战术就是将球传给梅西。看他们踢球，不仅梅西累，我也有点累。早在前几篇专栏中我就提到过，阿根廷队战术中最重要的球员是目前效力于河北华夏幸福的马斯切拉诺，不仅要组织防守，还要负责从平庸的后卫脚下收集传球，确保最终皮球能够顺利来到前方梅西的脚下。与此同时，他也是梅西钦定的官方发言人——阿根廷队真正意义上的队长，还要承担在更衣室补充梅西激情发言的工作。

C罗的离开本在我意料之外，论纸面实力他们并不逊于乌拉圭，甚至还在乌拉圭之上。比赛过程也的确证明了我的观点，葡萄牙的表现的确比乌拉圭好，射门数还比后者多出一倍。乌拉圭赢在效率——一个极富现代足球特色的科学概念。

效率，多么冷酷的字眼，它强调结果，而忽略过程。阿根廷队输了比赛，输了过程；葡萄牙则是输了比赛，赢得过程，但结局是一样的——但我想问，结局又怎么会一样？

在C罗走下场的瞬间，我看到了一旁的夸雷斯马，他从头上下夸张的文身在镜头前很好认。这个据说会在世界杯结束后加盟广州恒大的家伙脸上，没有悲伤。他甚至还会挤出笑容，安慰一旁落寞的队友，但我却为他失落。

还记得上周一他在对阵伊朗队时的外脚背远射破门嘛？在我看来，那是近几届大赛以来，最写意、最自由的进球。看台上解说包厢内的穆里尼奥在10年前如此评价他：“夸雷斯马必须学会踢现代足球，不然他永远踢不出名堂。”当时夸雷斯马是他执教的国际米兰阵中一员，“我确信他会改变的，变得更加富有战术纪律，但目前他似乎只喜欢用外脚背踢球。”

但夸雷斯马并没有学会，也没有改变，他用一脚外脚背远射，将葡萄牙队带进淘汰赛。在葡萄牙语中，外脚背抽射有个专门的名次，叫Trivela。熟悉音乐的读者们，或许听说过有个音乐类型叫“迷幻摇滚”，这两者是同一个单词——听上去就像是地下艺术。

事实上，在很多正统的足球人看来，Trivela的确是野路子，就像从黑市中淘来的一件奢侈品。贝尼特斯在执教皇马时期，就曾劝诫莫德里奇放弃使用这项技能。但今天凌晨克罗地亚与丹麦队的比赛中，莫德里奇照样在用；俄罗斯边锋切里舍夫也是这项技能的忠实爱好者，他5岁就随职业球员的父亲前往西班牙。在皇马青年队时，他回忆说：“教练们让我放弃这些华而不实的炫技，而专注于用两只脚，从360度完美接传。”还记得切里舍夫是如何在世界杯揭幕战中完成帽子戏法的吗？是的，外脚背抽射！

用外脚背踢球的问题在于，它太依赖于主力脚，同时也表现出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不拘一格，当然还有与众不同的天赋和属于天才的慵懒。牛尾巴过人的创始人里维利诺（是的，小罗只是其中一个较为出名的模仿者）曾说，教练们不让年轻球员使用外脚背，是因为它太注重感觉，太难掌控。

感觉和难以掌控，显然是现代竞技足球的克星。传球成功率和控球率，才是主流意识中的正确方法。一言以蔽之：外脚背踢球，太缺乏效率。

但总有那么几个足球精灵，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现代足球有限的空间内，用外脚背打破皮球运行的既定规则，或传球或射门。

这是一条优雅的弧线，自由的弧线。绕过冷酷的数据、越过规则的束缚，穿过教练们的苛责，划过世界杯的天空，击中我们内心对整个自由世界的向往。

□朱渊（谢菲尔德足球俱乐部国际事务顾问）